封面新闻记者 杨晨
1941年5月,毛泽东在延安高级干部会议上作《改造我们的学习》的报告,延安整风运动拉开帷幕。直到1945年4月20日,中共六届七中全会通过《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》,标志着延安整风运动结束。相对于大生产运动而言,延安整风运动从思想方面解决了当时党内的问题。
1942年5月2日至23日,延安整风期间,为端正文艺方向,彻底解决文艺为谁服务、如何服务的问题,毛泽东主持召开了有文艺工作者、中央各部门负责人共百余人参加的延安文艺座谈会。毛泽东在会上的讲话对文艺界的整风运动起到了积极的作用,甚至对后来党的文艺政策的制定,以及相关工作的健康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
1982年,作家丁玲撰写文章《延安文艺座谈会的前前后后》。其中回忆到,文艺座谈会以后,整风学习以后,延安和敌后根据地的文艺工作者都纷纷深入工农兵,面向群众斗争的海洋,延安和各个根据地的文艺面貌焕然一新。
新的诗歌、木刻、美术、戏剧、音乐、报告文学、小说等百花争艳,五彩缤纷,中国的新文学运动展开了新的一页。为中国老百姓喜闻乐见的,具有中国风和中国气派的优秀作品不断涌现,不少作品成为经典世代流传,歌剧《白毛女》就是其中之一。
1942年5月2日至23日,毛泽东主持召开由文艺工作者、中央各部门负责人共100多人参加的延安文艺座谈会。 新华网资料图
《白毛女》的问世
表明革命中笔杆子的重要性
歌剧《白毛女》突出的主题是旧社会把人逼成“鬼”,新社会把“鬼”变成人。
故事讲述的是17岁的农家女喜儿,其父杨白劳被苛刻腐朽的封建制度逼得欠了债,债如驴打滚,一年比一年多,最后把杨白劳逼死了,还要拿喜儿去顶债。喜儿被逼逃到山洞里,变成了“鬼”。八路军到来后,把她从山洞里救出,让她重见天日。
虽然延安时期根据地极其艰苦,物质生活条件恶劣,但也给歌剧《白毛女》的诞生提供了基础。1945年,延安鲁迅艺术学院(以下简称鲁艺)的艺术家们,根据“白毛仙姑”的传说,创作出歌剧《白毛女》。该剧把浓郁的浪漫主义精神和共产党的阶级斗争理论结合在一起,成为解放区文艺标志作品之一,迅速风靡,广受赞誉。
词作家、剧作家乔羽对《白毛女》有一个很高的评价:“这不仅仅是一个旧社会把人逼成‘鬼’、新社会把‘鬼’变成人的主题,它还告诉人们旧的制度必须消灭,要用一个新的中国替代旧中国。”
歌剧《白毛女》的问世,表明了在党的领导下,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指引下,广大文艺工作者懂得怎么样用文艺武器去团结自己、教育自己、打击敌人、消灭敌人,说明了革命要靠两杆子——枪杆子和笔杆子的道理。
歌剧《白毛女》1945年在延安演出,王昆饰喜儿。图据中国歌剧舞剧院官网
接时代的“地气”
不照搬旧戏剧形式创新曲调
《白毛女》之所以能够成为文艺的“武器”,起到团结和教育的作用,其中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“接地气”,表达的内容和形式与当下相符。
1944年,歌剧表演艺术家王昆随西战团到了延安,并调入鲁迅艺术工作团。那时候,受文艺座谈会影响的延安,在王昆眼里,十分新鲜。
渐渐地,王昆开始理解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,意识到该讲话确实对文艺有很大的指导意义。“讲话发表前文艺界存在不少的问题,有的脱离人民、脱离现实生活。讲话发表以后,文艺界的情况有了很大的好转,创作出了一些为人民服务的好作品。”
歌剧《白毛女》就是代表之一,而王昆扮演的是主角喜儿。“这个戏主题很鲜明,反映了抗日战争当中很尖锐的阶级斗争。”王昆认为,参与到这部作品的许多人,逐渐认识了艺术和政治的关系,艺术和人民的关系,传统民族艺术和时代的关系。
她提到了之前在西北战地服务团演出京戏,有一次想用旧的京剧形式演抗日的戏。“当时想要表现抗日战争里的英雄形象,就编了一个贺龙的戏。但用的是古代将军的装扮,军队也是旧时的打扮。”
当扮演贺龙的演员一出场,就开始念诗:“俺——贺龙是也。”没想到,贺龙看了戏之后,说道:“我就这个样子?不看了。”
“贺龙是新时代的新型将领,不能照搬旧戏剧形式来表现。”王昆说,《白毛女》的创作中注意到了这个问题。“《白毛女》起先用的是秦腔的曲调,但觉得这样一个题材用秦腔来演绎,曲调唱出来后,很容易让人把它跟穿古装的人物联系起来。”
过后,剧本改由贺敬之来写,并重新作曲,结合了民歌、秦腔、河北梆子的曲调,重新创作,让人耳目一新。
1942年5月2日至23日,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。图为中共晋绥分局刊印的《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。图据中央党史和文献研究院网站
《白毛女》创作中
群众是“最权威的批评家”
《白毛女》的成功,离不开“人民”这一关键因素。
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发表以前,毛泽东还曾受邀到鲁艺给大家“吃个小灶”,给各位演艺人员讲话。曾任鲁艺实验话剧团演员的于蓝回忆,当时毛主席说:“走出学校这个圈子,到人民火热的斗争中间去,那儿才是艺术创作的源泉。”
这让大家的思想更加明确:文艺应该为工农兵服务,作家、文艺家应该深入生活,应该到火热的斗争中间去,应该在普及的基础上提高。
同样,在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中,毛泽东提出了文艺不是超阶级的,文艺要和工农兵群众结合。理解大众,要把大众的语言放在首位,如果对人民群众丰富生动的语言缺乏了解,必然脱离群众,生活空虚,不理解大众的语言就谈不上文艺创作。
于蓝表示,在创作《北风吹》这段曲子时,选择了《小白菜,地里黄》调子做基础,按照这个曲词进行加工改造,所以它就带有很浓厚的河北农村小调的味道。“还有喜儿扎上红头绳这一段,是王滨导演设计的。他在山东农村生活过,他就想,过年人家的孩子都有绸缎,而杨白劳要去躲债。做父亲的又心疼自己的孩子,于是便设计了杨白劳给喜儿买二尺红头绳的情节,表达了爱女儿的心情,也符合家庭贫困的情况。”
《白毛女》的创作过程中也少不了来自群众的意见和支持。当《白毛女》剧本的创作和排练进行了三个多月时,因为长时间超负荷的写作劳动,写最后一幕初稿时,编剧贺敬之病倒了。于是这一场由丁毅执笔并反复修改。
当时没有剧场,就在露天排演,附近的农民和过路的群众看了排演,也参与讨论,提出了很多好的意见。特别是因为知识分子对农村生活不熟悉而产生的一些误解,大多数也被老乡们提出,按照他们的意愿进行了修改。
贺敬之表示,如果演的是群众熟悉的事,“那群众是我们的先生,是最高级的鉴赏者,最权威的批评家”,《白毛女》的创作经验证明了这一点。
参考资料:
《第一个平反的“右派”:温济泽自述》,中国青年出版社1999年版
《延安文艺座谈会的台前幕后 上册 口述实录》,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4年版
《回望与思考:纪念延安文艺座谈会召开70周年论文集》,人民出版社 2014年版
《永远的白毛女:红色经典的非凡传奇》,北京出版社 2016年版
《 〈白毛女〉七十年》,上海人民出版社 2015年版
《历史的转折——中共中央在延安十三年》 人民出版社 2018年版
《我所亲历的延安整风》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14年版
《延安整风运动:回忆与研究》 中央文献出版社 2012年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