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头对准在大凉山深处某个村庄里，一场关于视觉贫困的“剧本杀”正在上演。
破旧的小屋里，年迈的奶奶正带着小女孩蹲在地上吃土豆，家里没有像样的家具，塑料废品布满房内。
“孩子父母去世了，孩子也辍学了，每天只能吃土豆。”视频里的主播有一套通用话术：这里是大凉山，通过购买产品，可以帮助到这些“深陷贫困”的老人。
镜头前的网友或许很难知晓，这一切，只是主播“导演”出来的一场戏。
移动互联网时代，让大凉山以更为具象化的形式被打开。凉山，逐渐成为了网络达人和主播们的“热土”。为了吸引更多粉丝并从中牟利，不少以悲惨剧本为主线的“剧本杀”开始出现，虚假的“视觉贫困”在大凉山上演。
20日，凉山州公安等部门公布的四川首例“系列网红直播带货案”，进一步披露了四川首例“系列网红直播带货案”详情，揭示了“凉山曲布”“赵灵儿”等网红通过制造“视觉贫困”，带货销售假冒农产品，最终谋取高额利益的盈利手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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视觉贫困的“秘密”：
卖惨—吸粉—带货变现的剧本
2020年，在经历了艰苦的脱贫攻坚战后，大凉山终于摆脱贫困。而如今，“贫困”却成为了这些网络主播的“吸金石”，凉山也成了“流量池”。
一位老人带着两个小女孩向路边车辆推销石榴，但车内人员却将石榴扔到车外，老人满眼无奈，只能说一句“生活本来就不讲道理”……
“大叔一家推销的石榴被扔地上”，被证实为虚假摆拍
小女孩放学要走一个半小时左右才能回家，一路上捡瓶子只是为了卖瓶子给自己交学费……
老奶奶站在家门口，手里接过主播递来的3000元“善款”，听着主播让她保重身体的话语，眼里充满感激……
这类“悲惨故事”不断出现在短视频中，网友出于同情之心，联系主播进行捐赠。
但据封面记者走访了解到，老人家里并没有种石榴；主播给了100元诱导小女孩拍摄视频；老奶奶获得的3000元最后也被主播收走了2800元。这一切，只是主播们制造视觉贫困“剧本杀”的第一环：卖惨吸粉。
“凉山曲布”和“赵灵儿”，是当地有着200万粉丝的网红。在MCN机构的策划下，他们以一场偶遇，开始了他们的短视频摆拍“套路”，在当地无人居住的生产用房、破壁残垣面前，将自己打造成“大凉山原生态”人设。之后，又通过“蹭饭”“助农”等情节短视频博取眼球、收割流量，最终直播带货，销售假冒大凉山农产品，涉案金额上千万元。
网红“凉山曲布”
流量，也吸引了不少主播从外地赶来。今年初，一位名叫“云南波波”的主播(又名：波波善行)被凉山公安抓获。“云南波波”曾坦言，在看到一些凉山的主播通过直播带货挣钱后，自己开始编虚假故事，以“卖惨”“视觉贫困”的形式博取网友同情，从而涨粉，走上带货挣钱的道路。
“云南波波”给当地老人发放“善款”后，又将钱收回
“卖惨—吸粉—带货变现”，一套通用的剧本塑造了一个又一个虚假的视觉贫困画面，欺骗了镜头前的网友，也伤害了被拍摄者。
“云南波波”视频中住在“烂房子”里的老阿妈，因为听不懂汉语，一直以为“云南波波”是一位前来帮扶的好心人。“尔康(水果达人)”视频里推销石榴的老人，则是听信主播团队声称帮忙推销当地石榴，才答应拍摄视频。
为了使视频更有说服力，主播们的剧本中穿插着当地的群众、当地的故事、当地的环境，在其他网络水军的助推下，粉丝数不断增长，最后走向带货变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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贩卖苦难之后：
“助农”旗号下的虚假宣传
直播带货，带什么？不少主播将目光锁定在凉山的农特产品。
9月，四川凉山“卖惨售假”网络水军案引发关注，打着助农旗号，售卖虚假大凉山特色产品的新剧本被揭开。
“凉山孟阳”，是凉山本地较为知名的网红，事发前拥有300多万粉丝。在积累了一定粉丝量后，在MCN机构策划下，她开始在网络平台上直播售卖“大凉山土特产”。但经凉山州公安局查实，她及其MCN团队自2021年3月以来，从成都、昆明等地低价购入雪燕、红花、贝母、羊肚菌等农产品，打着“凉山土特产”“助农”“原生态”等旗号在直播带货过程中虚假宣传，涉案金额上千万元。
网红“凉山孟阳”
剧本被反复使用，网红“凉山曲布”和“赵灵儿”在赚取流量后，和MCN团队一起从成都、南京等外地食品公司低价购入蜂蜜、核桃等农副产品，假冒“大凉山特色农产品”商标，以次充好，以假充真，在全国范围内销售，假冒产品被销往全国20余个省市，涉案金额也超千万元。
网红“凉山曲布”和“赵灵儿”在售卖假蜂蜜
“前端打造人设、孵化网红，中端剧本拍摄、电商运营，末端农产品供应，流量变现的制假售假灰色产业链逐渐浮出水面。”凉山州公安局相关负责人表示，截至目前，该系列案件共计抓获犯罪嫌疑人54名(其中涉案网红主播11人)，捣毁MCN机构5个，查封涉案公司14家，冻结涉案资金500余万元。
封面新闻记者 罗石芊
